及辰

*没去过高级度假村，都是瞎编的……………………qwq

*七夕快乐哦～超级契合的更新( ´▽｀)

97

青椒表皮有着点点焦斑，内里却脆生生的。韭菜里裹着许多孜然辣椒，被翻来翻去的夹成了一团，香肠被割的错落肥厚，翘起来的部分已经成了碳，整个和铁树似的，腌制好的牛肉片有的太生，颜色粉嫩，又有的太老，咬起来费牙。

却都很美味。

黄少天一边呼呼地怕烫嘴，边吹气边吃，一边看着叶修又盛了一小盘，却是给了坐在一边看戏围观的孙哲平。

黄少天转头去看苏沐橙，苏沐橙和另外的女孩子们守着个炭火架子烤的开心。

孙哲平接了食物，先嫌弃一句：“丑！技术还没我好。”

叶修凉凉道：“就你烤得好，蝎子蝉蛹都成碳了。”

孙哲平：“张佳乐说挺好吃的。”

叶修：“扪心自问——你自己敢吃吗？”

黄少天趁着他们斗嘴，将叶修烤好的蘑菇收到自己盘子里。

 

一顿户外烧烤吃到快晚上十点，这里全是不喝酒的职业选手，饮料瓶子倒是堆了不少，大家都吃的心满意足。

要保持身材的人休息好了已经进入健身房，黄少天去前台那儿取了房卡。

这度假村里的小屋大大小小有许多种，黄少天拿到房卡之后，找了一会儿才找到屋子所在。

这屋子只有一层，主体圆柱形，一面是对着湖的落地窗，另一面是出入的房门，木石制成。黄少天拾级而上，推开房门，正看到叶修从房间里出来，手上拿着睡衣，朝着浴室走去。

“哟，少天。”叶修平静的打招呼，“睡这儿啊？我先去洗澡了哈。”

“……你住哪间房？”

“喏。”叶修指了下。

黄少天抓着房卡看了看。

自己的房间就在叶修隔壁。处在叶修的卧室和洗浴间的中间。

这一栋房子很小，中间的客厅就这么大，左侧浴室并阳台，右侧厨房餐厅，餐厅边有一个通向屋顶的梯子，向着湖水的一侧两间卧室排排坐。

……所以这和同居有什么区别！

 

黄少天就背了个小包，没带多少东西。他开了门，将包甩到桌子上，走了一圈。夜色已深，没什么景色可以看，黄少天干脆拉上窗帘。随后他打开包，发现自己没带睡衣。

幸好酒店有备浴袍。

他听到门口浴室的门打开——这一片都铺了地毯，走起来听不太到声音，黄少天猫在门前，等了一阵子，才抱着浴衣打开门。

他途径阳台时，闻到一丝烟味。

叶修穿着花式卖萌大裤衩，赤着上身，在夜色凉风里，瘫在躺椅里不知道干啥。

黄少天犹豫半晌，还是先去洗澡。一天折腾下来，又是飞机跨越半个中国，又是烧烤party，身上不舒服的很，而且……忽然到了这时候，黄少天又觉得有点胆怯。

浴室里热气蒸腾，有一条毛巾已经被用过，丢在了篮子里。

虽然有浴缸，泡个澡一定会很舒服，黄少天还是开启了淋浴，热水从上而下，从他的发顶一直流泻到他的足底。

 

他到底是来干什么呢？

黄少天挤了洗发露，双手抹开，然后开始揉搓自己的头发。他脖颈微微后仰，洗了没几下，柔顺的泡沫便囤积在指缝间。

对，问问题。

问什么呢？

大片大片的白色泡沫积聚成花，黄少天捋了捋，甩手将泡沫弃于水流中。花洒中喷射出的热水带着些微重量，打在他的身上。

问他一直好奇的问题。

为什么非要问呢？

——因为想知道。

为什么想知道呢？

黄少天闭目仰头，热水重刷着他的头发，大量的泡沫顺着背脊流下，他仔细地将发丝间的洗发露与泡沫清洗干净，随后又挤了沐浴露。

——因为特别在意。

在意的不得了。

——为什么会对一个人的过往与秘密特别在意？

沐浴露在皮肤上被涂开，随便搓了搓就搓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微小白沫，从脖颈、肩头、手臂、侧腰一路向下，黄少天弯着腰将泡沫涂满腿，一直到脚踝，然后再度打开热水，冲刷全身。

——因为，是朋友？

 

洗完澡后黄少天吹干头发，越吹越躁，最后顶着半湿不干的一头乱毛走出浴室，打算吹吹凉风冷静一下，他裹着浴袍出门，在微凉的、舒适的、水蒸气缺乏的空气中，又闻到了那丝烟味。

黄少天推开门，湖边的风一下子吹进了屋中，带着蒙蒙水汽与体感高了起码五摄氏度的暖意。

“躺这干啥呢？”他问。

叶修看着他，笑了笑：“贴近大自然。”

黄少天犹豫了一下，坐到了躺椅边上的脚凳上。

叶修半倚起来：“给你让个位置？”

黄少天摆摆手：“不用不用。……老叶啊。”

叶修：“嗯？”

黄少天说：“我……我就是想八卦一下，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哈。”

叶修笑笑，脸庞在月光里半明半灭。

“好啊。”

黄少天琢磨了会儿，问：“……你为什么离家出走啊？”

叶修了然：“想知道那段时间的事儿？——当时我十五岁，对了，我有个双胞胎弟弟，叫叶秋。”

电光石火间，黄少天脱口而出：“太尼玛玄幻了吧！他会玩荣耀吗？”

叶修淡定道：“……不会。总之，当时叶秋想离家出走……”

黄少天：“你俩——？！”

叶修：“……所以他准备好了行李。我发现了，就把他打包好的行李拿走，离家出走了。”

黄少天神色复杂。

叶修振振有词：“身为哥哥，要保护弟弟嘛！”

黄少天：“……你们兄弟搞什么啊！为什么都想离家出走！你家是蛇窟虎穴吗！而且居然真的都打算付诸行动？！”

叶修：“当时他买了张去H市的车票，我就干脆去了，然后下火车之后就找了家网吧……就是嘉世。最初的嘉世网吧。当时驻场高手是苏沐橙的哥哥。我们不打不相识，刚好我没地方去，她哥哥是职业玩家，我们一拍即合，他就把我领回家了。那时候他和沐橙住的地方挺小的，就一个屋……”

 

叶修说了很多当时的事情，和苏沐橙，和苏沐橙的哥哥，一起。

黄少天听得出来叶修有多怀念和喜欢那个时候。

“……联盟终于有了最初的构架，我们一边拉扯着最初的队伍到处打比赛，一边和陶轩谈好了关于共同建立嘉世的事情。后来，他死了。”

黄少天：“！！！”

黄少天：“他——”

叶修说：“车祸，当场死亡。”

黄少天：“……”

叶修：“后来，我和陶轩签约，我刚走的时候不是才十五吗？签约又要身份证，我就跑回家偷身份证户口本啥的，我爸防我和防贼似的，所以我就拿了我弟的——这么些年，我用的都是我弟的名字。叶秋。后来三连冠什么的就不用说了，就这么一直打下来了呗。”

黄少天：“……你这么多年都不肯露脸，就是怕你家人把你抓回去？”

叶修点点头：“对啊，我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么甘心被抓回去？而且……毕竟太丢脸了嘛，职业打游戏这件事，我家人不能接受。”

黄少天震惊：“我靠！你可是三连冠，荣耀第一人——我家虽然一开始也不同意，但是现在我的收入和名气他们简直不要太满意好吗！”

叶修：“嗯……怎么说呢……我家比较传统。电子游戏这种东西，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其实包括演戏这一类职业都是禁止的……”

黄少天继续震惊：“……老古董啊？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叶修笑道：“差不多吧。”

黄少天：“哦……原来是这样。”

 

98

故事讲完了，叶修连自己家庭状况都扒给他听了，黄少天觉得自己应该没什么不满足。

但是他不愿意走。

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话想要说。

叶修也没打算去休息的样子——他在想什么呢？

 

黄少天抓抓头发：“那个，你前男友，就是苏妹子哥哥，他叫什么啊？”

叶修：“他叫苏沐秋。”

黄少天有点感叹：“好可惜啊。”

叶修懒洋洋笑道：“是啊。不过……如果他还在的话，大概联盟早就因为冠军没有悬念而倒闭了吧？他可是个比我还厉害的家伙。”

黄少天：“……………………………………”

黄少天不想承认，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比叶修还厉害的人，和叶修一起组队的话，那基本还真是让人觉得可怕的过分的强敌。

 

“你……”他吞了吞口水，下意识问，“我是不是和他很像？”

叶修没回答。

“就是，他好像性格也挺活泼的哈，而且会照顾人啊我也是哦哈哈哈……”

黄少天等了一会儿，除了呼吸什么都没听到，于是转头去看叶修。

叶修的表情显得太沉静了。

像是泥塑面具。

像是一个早就被设定好的自我防卫机制，让一个人在苦痛的时候保持着足量的理智与清醒，以面对、处理一切不能让人肆意悲恸的现实环境。

黄少天被潜意识里这样的认知打动，却更手足无措。

叶修回答他：“是啊。”

他自嘲似的翘着嘴角，眼睛里蒙着一片灰色阴翳，声线极平稳，黄少天从里面听不出任何属于叶修本身私人特质的存在。

“你们挺像的。都是男人。”

 

99

叶修好像终于打算回房去了。

他的动作里带着沉疴，慢腾腾地从躺椅里坐起来。

黄少天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太迷茫了。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在B市，国家的另一头，在这个度假村里和叶修一起吹热的人心浮气躁的夜风。

于是他跟着自己的直觉，一把抓住叶修的手臂。

叶修笑笑：“怎么了？”

黄少天执着问：“叶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叶修沉默半晌，有点无奈：“第五赛季吧……大概。别问我为什么，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黄少天喉头动了动。

他感觉自己的口腔与咽喉都干痒的可怕。

“叶修，我……”

叶修静静地坐着，仿佛充满着永远都用不完的耐心，等待着黄少天。

——这是他喜欢的人。

 

“……我是直男。”黄少天说。

他越来越紧张了。

叶修回答他：“这个我知道。”

他甚至弯了弯眼睛，流露出笑意：“——你不是追了很久沐橙吗？”

黄少天怒：“你别打断我！”

叶修：“……”

黄少天：“……总之，我……”

他声音越来越小。

“我也不知道……我搞不清楚，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啊，天呐。”黄少天捏着叶修的手臂，叶修可以从自己手臂上松松紧紧不停变化的受力感受到黄少天混乱的心情。

“……我不知道。”黄少天最后说，“要不……我们试试？”

“啊？”叶修懵了。

黄少天烦躁地抓头发，又不肯放开叶修，好像叶修能溜走似的。

“试试，就是，那个……处处？处……朋友？”

 

“等等。”叶修说，“黄少天你今天吃错药了吗？”

“你才吃错药了！”黄少天下意识反驳。

叶修无语：“……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黄少天：“我知道啊！所以呢，你的回答？”

叶修叹了一口气。

“少天，你……”

叶修一手撑住了脸。

 

你不是直男吗？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你知道这是一条怎样的路吗？

你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吗？

你……真的有一丝一毫、一点一滴喜欢我吗？

你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来问我这句话……

 

问题有千百样。

——然而，叶修，是永远无法拒绝黄少天的。

 

陷阱也好、游戏也罢。

刀山火海、苦海末路。

愿以身受之。

 

“好的吧。”叶修回答，“那就试试？”

 

100

一觉睡醒，时钟走过了九。

 

叶修一晚上都没睡好，游魂一样地爬起来，黄少天正一脸我是谁我在哪里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叶修心里一跳，脑子瞬间清醒，动作却没什么变化，淡定地洗漱。

洗漱完毕，黄少天还在。他还坐在那里，好像比之前一段时间见面时候自如了许多。

……是吗。

 

“早上吃什么啊？”黄少天问，“没有早茶……是西式早餐吗？去哪里吃？”

“餐厅在前楼。”叶修说着，“等我换个衣服。”

他还穿着大花裤衩和贴身背心。

三分钟后他从卧室走出，换了T和长裤，和黄少天一齐出门。

这会儿有新的客人拖着箱子入住，湖边石滩又有一群人正在玩耍。

叶修：“不是要季后赛了吗，你什么时候回去备赛？”

黄少天：“我下午的飞机……中午吃饭后就走了。”

叶修点点头：“嗯，加油打。”

黄少天：“那必须的！但是……”

叶修回头：“？”

黄少天犹豫了会儿，小声道：“季后赛期间……我们都基本是封闭训练的。”

叶修无语：“我是退役了不是失忆……”

黄少天：“……”

黄少天：“反正就是这个意思！明白就行！你们好不容易打进了联赛好好训练啊！不要变成一年游什么的——”

叶修懒懒道：“我们可是在保级的基础上争取冠军。”

黄少天：“………………………………”

黄少天：“什么叫保级的基础上争取冠军，我靠你自己说这句话像话吗，太虚了！”

叶修：“嗯嗯嗯，反正我接下来会稍微闲一点，我不会打扰你，你有空的话可以找我，嗯？”

黄少天抿了抿唇：“哦。”

黄少天：“好的……”

 

他们推门走入前楼的食苑，出示了房卡，然后愉快地进去开始自助早餐。这里的自助早餐中式西式都有，中式的总体风味偏北方，西式则是偏英国。烤吐司机蹦哒出了两片半焦的吐司，有人将它们夹走。大块的奶酪就在边上，还有鲜奶油、果酱与炼乳。

油条、华夫饼、煎蛋等都是现做的，黄少天眼尖地看到一个煎饼果子机器放在柜子里。

 

在东侧的餐桌边他们找到了魏琛、包荣兴、楼冠宁等人。

“苏沐橙他们已经去靶场了。”

“哦哦哦，我还能玩一把再走。”黄少天道。

包荣兴：“狮子座你要去哪里？”

 

101

苏沐橙换子弹的过程里，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黄少天和叶修。

以她的直觉发誓！这俩肯定又出事儿了！

苏沐橙瞄着这俩之间几乎是刻意空出来的距离，虽然对话的时候好像挺自然，但是又有一种一言难尽的不对劲……

她忧心忡忡。

 

难道是叶修醉酒后告白被黄少天十动然拒？

还是酒后乱性一奸成孕——不不不，这个发展不太对，毕竟不是ABO。

 

——但是肯定是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才会让这俩从之前的那种莫名的疏离变成现在这种莫名的疏离。

不过，两者都是欲盖弥彰，但是，又好像有点微妙的不一样……？

 

苏沐橙沉思，接过了换好子弹的枪，看向面前的新靶子。

 

叶修正在和黄少天选图。

他们刚刚玩了一圈移动靶，黄少天被叶修碾压了，他非常不服。

都是第一次玩枪，就因为自己是剑客所以不如散人吗！

于是他们选择玩狙击枪。

狙击枪不是打移动靶，而是有一张人形的图作为靶子。那张图就A4纸大小，上面印着一个持枪者的身形，然后根据致命程度，有不同的环形得分。譬如说，大脑、心脏等位置就是10环，手臂、大腿则1~4环不等。

这张纸会被机器推到大几十米外，只有一个架子固定着，还有一点点人造微风。

狙击枪是比有着模拟后坐力、需要人自身手腕手臂力量、眼力校准的手枪对于新手来说更好打成绩的玩法。因为枪是被架在平台上不需自身出力，而且瞄准镜放大倍数足够，双瞄准镜头加十字刻度线辅助，目标距离也只有几十米，可谓是很照顾玩家信心了……

黄少天一马当先，蹭蹭蹭十枪打完，他试图从瞄准镜中看清自己的子弹落点，但是这图太小、子弹更小，在黑白背景中什么都看不清，遂放弃。图拿回来后，脑部三枪共二十五环，身体六枪，共四十二环，还有一环脱靶，在人像耳边，总计六十七环。

填子弹后叶修补上，他腿部微弓，微微趴伏，一边看着的辅助教练与黄少天聊天。

“你们手都很稳啊！”教练说，“就是力量不太够，你们是做什么职业的？”

黄少天：“电子竞技，靠手吃饭啦。”

教练说：“他也是吗？”

他指叶修。

黄少天：“对啊，我们都是职业选手，不过上一轮的手枪真的特重，三十枪打完手腕都受不了了——”

叶修的十枪也打完了。

教练把图纸拿回来，四枪脑部，六枪躯干，总计九十三环。

黄少天：“……”

教练笑笑：“小兄弟以前练过吧？我看你拿枪姿势很标准啊。”

黄少天看向叶修：“好啊老叶，你居然欺负我……”

叶修说：“只是接触过，不算练过。”

教练说：“你的准度非常不错了。”

叶修回答：“职业选手嘛！手和眼睛都是很稳的，这样才能赢。”

教练点头道：“是啊！射击这一项运动，是很考验力量、手和眼睛，还考验心态。这种室内靶场还算轻松，如果去室外仿真猎枪打个几百轮，就没人玩的下去了。”

 

教练去给他们挑新枪，黄少天抓着叶修逼问：“你是不是射击俱乐部的？”

叶修哭笑不得：“我哪来时间去射击俱乐部啊？而且我对射击没那么感兴趣……”

黄少天疑惑：“天生的？我靠不会吧！快给个解释，以前在哪里接触过，是不是玩的挺多的——”

叶修：“……”

叶修：“小时候，玩过比较真的。后坐力太大，容易伤手腕伤肩膀，所以姿势都练的很标准才给玩……想学吗？回头找个俱乐部，练一两周，在普通的度假村这种娱乐设施，就可以随便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