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辰

*由于这个故事的情节展开已经超出了我原来想过的所有大纲，所以我还真没想好后面怎么写…

*我能打个“上部完”然后快乐地暂停这个坑去写别的玩吗（x

17

 

周泽楷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

他不太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不过这房间的遮光窗帘效果够好，导致他刚刚醒来的那一瞬间还觉得时间不过清晨。

叶修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周泽楷回房间换好衣服下楼后，叶修刚开推门从外面回来。

“醒了？”叶修说，“吃点儿东西吧，你们轮回的回信到了，在老韩那儿，吃完过去看看。”

周泽楷点点头。

他有点想问叶修去哪儿了，但是又没问出口。

叶修看出周泽楷的迟疑，于是一边吃一边与他闲聊，解释：“去看了看张佳乐。”

哦。周泽楷呆呆地吃东西。

 

吃完这顿早午餐后两人便去了霸图中心楼，张佳乐已经醒来了，就是一直沉默不语，身体还很虚弱的样子。

周泽楷与这位前辈连面都没见过，而对方看上去也不像是能进行正常交流的样子，于是周泽楷就直接去处理轮回那边的信息了。

韩文清出于义务陪同离开，张新杰留在这里守着张佳乐，叶修也坐一边看着。

 

“前辈已经决定了？”

叶修捏着烟，没点燃，这里毕竟有个病人在，就不强迫他吸二手烟了。听到张新杰的问话，叶修露出个笑：“这么八卦啊？”

张新杰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说：“周泽楷还不知道轮回的立场吧。”

叶修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说：“应该是不知道的。轮回和嘉世一样，做主的是背后的大老板，而且小周一直很听话，又太年轻。”

张新杰：“连着前辈的嘉世、霸图、微草、蓝雨，四个大佣兵团，没有一个立场倾向教廷，教廷早就急了。前辈应该是看得出来的。方士谦前辈失踪，而叶修前辈你在周泽楷风头最盛成为预备第一人的时候被嘉世放弃，还废物利用，把你逼近深渊魔域。”

叶修：“你的主观因素也太强了。”

张新杰点头道：“前辈有前辈的情报渠道，我也有我的——毕竟，我还算是个优秀的牧师。”

叶修皱起眉毛。为张新杰话语底下的潜台词。

“周泽楷知道——是他的优秀，让联盟与嘉世与教廷加快了选择吗？”

叶修说：“这和小周无关，也就是多拖几年，少拖几年的事情。这迟早会发生。”

 

张新杰是战术大师。

叶修也是。

话不必说尽，口舌之争毫无意义。

就像现在，他们都知道，关于叶修被教廷针对、被嘉世放弃这件事情，周泽楷根本不算是最重要的节点，但是对于周泽楷来说不一样。

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崛起，加速了叶修死亡在教廷计划书上预估的速度。

而他就算知道始末，也无法客观地看待这件事。如果这个新一代的第一人是其他任何人，周泽楷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跨过去，因为这是时代的必然，正如叶修所说，不过是多少几年的事情。但是，当主角是自己时，就不一样了。

 

张新杰不会因为叶修的话语动摇，只是继续自己的发言：“轮回知道周泽楷对你的想法吗？在这个时间点，依然放他们团长出来，是否有别的考虑？”

“林敬言前辈说，你有再组一个队伍的倾向。”霸图的牧师与战术师就这样平铺直叙地说着，“周泽楷去找你的时候，你应该有过考虑了。一个人，与一个队伍，是不一样的，叶神能做到的地步，没有佣兵团会小觑。”

叶修说：“想那么深那么多不累吗？”

张新杰露出一个克制的微笑：“作为可能的未来盟友，势必要提前扫雷才好。”

 

同为战术大师，张新杰提出来的每一个问题，叶修都考虑过。

周泽楷一开始出现，到底是出于什么理由，为什么摆出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怪异态度。轮回是否有他不知道的考虑，周泽楷对于轮回团队背后到底有多了解，这个在战斗时犀利而敏锐的神枪手，阅读战局之后的暗幕能力有多强。

 

但这一个月下来，叶修选择了相信周泽楷。

不排除是周泽楷出现的时机确实非常恰当的原因。

叶修孤身一人，身上没有背着多少沉重的责任，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变得非常少，在这个佣兵团盛行的年代里，单人的力量与一个顶尖团相比来说实在是没有多少算计的价值，叶修又不打算加入任何的佣兵团，也暂时没有拉队伍的打算，因此，自从从深渊魔域里爬出来之后，他就一直随性而自由。

他可以轻易地接受生活中的任何变化，阴谋也好情意也罢，他并不挂心。

而且周泽楷背后代表的势力——与教廷的问题——在他看来，还没到真正的抉择时刻。他知道自己的“陨落”会给教会带来新想法，但是他没有死，周泽楷身为现佣兵第一人也还需要几年去巩固地位。

教廷的手段，说来说去，靠的是人心信念那一套。

叶修没有死透，“灭神计划”没有完全完成，新第一人的号召力还没彻底覆盖过叶修创下的统治，就着急向下一步推进，实在是不太对的起他们祷告时终日匍匐的耐心。

 

而且……

周泽楷的真情假意，叶修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这个年轻人赤诚的可怕，当佣兵这么久了，却完全没有一个佣兵的样子，战斗本能一点不少，但是在自己的面前，只要醒着的时候，就半点也不设防。

轮回大老板和教廷如果能忽悠的了这么一个佣兵第一人用命来给自己设局，叶修也认了。

只是概率实在不大。叶修对自己的价值，拎的很清楚。

值得吗？

不值得。

 

轮回的想法倒也不是不能推测，估计是这位佣兵第一人忽然爆发了执着，轮回也没办法，而且周泽楷总要与轮回联系，掌握情报也好，伏杀也好，都对教廷有利。让周泽楷玩高兴了，事后利用利用，皆大欢喜。

 

而周泽楷……

战斗时配合默契，掠阵主攻都毫不含糊。上床的时候，让背后位就背后位，不管自己说什么或者说不说都全心信任，双手自个儿压好了，把心脏和脖子都露出来给他随便触摸。

睡着了之后倒是哼哼唧唧，身边有人就不舒服，睡不踏实，那点儿本能终于冒头，偏生又清醒不过来，给叶修萌的一颤一颤的。

 

都这样了，那还能怎么样呢？

不过这点儿小情趣不足为外人道，而张新杰的问题，就算是排开了周泽楷个人的观点，也是大问题。

不过问题总可以解决，叶修一开始就想的挺明白。

他与韩文清也是老交情，在成立佣兵团之前就是好友，但是初始几年，迫于佣兵团立场，不得不生死相搏的次数也不少，后来再合作了，也没什么罅隙。

和周泽楷……大略也能。

叶修之前是这么觉得的。

 

“教廷为什么着急？”叶修问。

张新杰推了推眼镜，回答：“原因可能有很多，但是，其中一点，我个人认为，是因为周泽楷与你走的太近了。”

叶修无语。

“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张新杰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

张新杰说：“微小的理由也是理由，不能弃之不用。”

叶修：“……”

张新杰：“所以，周泽楷能被策反吗？”

叶修：“………………………………想什么呢，认真点，严肃点。”

张新杰点头：“我与前辈的风格不同，我偏好严密的计划与计算，前辈的灵活多变我学不来。”

叶修皱眉，表情严肃：“张新杰，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新杰转向张佳乐：“张佳乐前辈，不打算说几句吗？”

张佳乐笑了笑，他那股阴郁的气质变得明显起来，叶修想到了之前的百花，孙哲平与张佳乐都在的百花，蹦蹦跳跳着说要和自己好好切磋一场的张扬无比年轻气盛又狂的可爱的张佳乐。

“说什么？”张佳乐说，“叶修这货要是敢站教廷，今天我就和他同归于尽。”

叶修：“火气这么大？”

张佳乐冷冷道：“你可以试试看，你被教廷搞死了，看看你的小情人给不给你复仇。”

叶修：“孙哲平死了？”

张佳乐：“你他妈才死了！”

叶修：“……”

张新杰咳嗽一声：“孙哲平下落不明，但是张佳乐前辈找到了些线索，目前我们推测，孙哲平前辈可能在教廷手中。”

张佳乐：“那个废物就是在教廷手里。”

 

叶修看着张佳乐痛苦而不自知的脸，思维跑的厉害。

叶修：“你知道孙哲平的背景吗？”

张佳乐：“哈？”

叶修：“他什么都没和你说？”

张佳乐：“他？我就知道他钱多爱玩，怎么了？”

叶修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提起来：“老孙应该是王都里出来的。”

张佳乐第一反应：“卧槽那他可跑的真够远。”

 

孙哲平和张佳乐第一次遇见，是在大陆中部偏西的一带。

对于一个从北方王都跑出来浪的人来说，确实是跨越千山万水。

 

张佳乐的第二反应：“卧槽叶修你也跑的够远的啊？”

叶修后来的主要活动地带是中部偏南，也是如今嘉世所在。

张新杰替他问：“叶修前辈，也是王都出身？”

叶修摊手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没提。但是，老孙的话，应该是不会在教廷手里的。就算一开始在，后来也会出来——教廷和王都不会直接闹翻的。”

张佳乐那股阴郁的气质顿时散了不少，又生机勃勃起来，笑容里带上了他独自扛着百花走过数年里的那种特殊意味：“好啊老叶，你们俩瞒的够死的……”

叶修：“喂，坦白说，我们这种会跑出来的人，不瞒着还能怎样？”

张新杰看他俩跑题了，顿时担任了正楼的作用：“看来叶修前辈家庭条件不错。”

叶修：“唔，勉勉强强吧。”

张新杰却笑了，说：“前辈的家里应该比勉勉强强要好，比孙哲平的家里要更好一些。而且，就我搜集过的情报来看……”

叶修无奈：“给人留点隐私吧，张新杰大大？”

张佳乐：“叶修你闭嘴，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再说！”

叶修无语，然而看着张佳乐微红的眼，没有办法，烟在手里都要捏烂了，开口道：“我家是双胞胎。”

张新杰：“这就解释的清了。”

张佳乐茫然：“啊？”

张新杰：“对于贵族来说，爵位的继承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双胞胎的话，会很麻烦吧。以前还流传过，关于双胞胎是不祥的象征之类的说辞……”

张佳乐：“啊？！”

叶修：“多古早的事情了你还拿出来说。”

张新杰说：“前辈家里好像很传统。”

叶修把手里的烟一丢：“小周好了没，我去看看，哎，毕竟刚打的火热呢真是一步也不想离开他……”

张佳乐喃喃：“大孙应该不至于骗我，他名字是真的，就按照姓孙的一个个找过去……”

叶修乐了，说：“别闹，你觉得孙是小姓氏吗？整个王都光是姓孙的有名有姓的家里不是近亲的能从教会拿佣兵的……呃，我数数，起码得十几家，家里继承人的名字，你想打听就随便打听？”

张佳乐冷静中带着一丝疯狂，冷冷道：“那我还能怎么办？”

叶修臭不要脸地说：“不如你喊我声叶修哥哥，我就帮你找。”

张佳乐：“叶修哥哥！”

叶修：“………………………………………………………………”

叶修转头又想走：“小周怎么那么慢……算了。”

他走到张佳乐边上，给他一个拥抱，说：“别担心，他只要活着，就算在教廷，我也会把他找出来的。”

张佳乐没说话，缩回了被子里，埋着头。

 

门被关上，张新杰引着叶修去楼上写信的房间。

“这么说，方士谦是死了。”他用着肯定的语气说。

叶修平淡道：“除非他和我一样，大难不死还能反杀，然后从此找个平静地方隐姓埋名再不出现，才有活着的可能。”

张新杰道：“他是治疗之神。”

叶修说：“上古神战时，疯狂与暴虐之神都知道对敌先杀治疗，你觉得呢？”

 

说话间，周泽楷从拐角出现了。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相互的，流通的，有了情感、得到反哺，形成正面的循环，大抵是爱情在滋生、渐厚之时会发生的常例。

看着一无所知、朝着自己呆呆微笑的周泽楷，叶修只觉得心里泛起了一股股的酸涩，与难以抑制的愧疚。

 

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叶修开口道：“轮回的安排出来啦？”

周泽楷点点头：“嗯。”

叶修：“我去写封信，你先去下面等我？”

周泽楷没问——他本来也不爱说话，于是就干脆地走下了楼。

 

张新杰冷眼旁观，心里明镜似的。

叶修抓了下头发，走上楼，熟门熟路地翻出羊皮纸。

张新杰刚打算开口，叶修就忍不住制止了他。

“别，你现在一说话我就发毛。”

张新杰淡定地看着他，说：“轮回负责的王城祭典，不是我不说，就会换佣兵团的。”

叶修：“这都怪你们。”

张新杰：“……”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叶修：“把轮回打下去，这几年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张新杰懒得理他的垃圾话。

 

长发的牧师非常有眼色地离桌子三米远，顺手整理着房间里的各色文件。

叶修握着羽毛笔，琢磨了半天，也没写出几个字来。

张新杰看他烦恼到不行的样子，起了好奇心， 问：“前辈在外这么多年，没有和家里联系过吗？”

叶修正愁着呢，有人送上门来聊天，便似笑非笑地接：“张新杰大大什么时候也这么好奇这种事情了？”

张新杰波澜不兴道：“这是一条全新的情报，我认为有必要将它的影响纳入考虑。”

叶修一边说话一边点起烟，懒懒道：“别想了，你只需要知道我肯定站王城不动摇就行。”

张新杰流露出淡淡的遗憾：“如果能通力合作，想必双方都能得到更大的优势。”

叶修说：“我怎么没发现你脑洞原来这么大呢，新杰大大……不过别想了，不可能的。给你交个底，王都关系势力复杂，其中有一半都是不希望神庭死绝的，这么多信仰流传到现在，光系神一家独大，不是运气好。”

“佣兵团作为外部势力，甚至不能主要与一个家族合作，最多依附于某一势力体系……”叶修摇摇头，说，“孙哲平的伤真的是纯粹的意外吗？微草为什么是唯一能站在北方的佣兵团？——我可以以‘斗神’之名创造新的信仰，这也是教廷非要我和方士谦死的原因，但是十五年来我从来都没有暴露过自己……”

“理由是很多的，新杰大大。”他最后说，“野路子才能走到最后，王城和神庭都不允许有任何所谓‘正统出身’冒尖。”

张新杰蹙眉细思，趁着这个时间，叶修完成了自己的信。

“那为什么现在你可以随意暴露了？”张新杰问，“因为‘义斩’？”

“对。”叶修回答，“平衡已经打破了，我们可以跳着试试，但是这是王城和教廷的平衡。王城内部的平衡——他们已经交出了答卷，是义斩，这是我们最好的合作通道。”

说到这里，叶修深深吸了口烟，将羊皮纸封好，用参杂着秘银和异兽血液的墨汁画下了自己的封印。

他忽然想到了王杰希。

微草……怎么好像有点怪怪的？

 

周泽楷正在编草环。

长在霸图的路边的黑红泥土里的杂草，韧性很好，扭个百八十度的也不会断。编草环这种技巧是帅气的男孩子都会掌握的，用来当做自己被各种奇怪的男孩子女孩子拦下来的时候的买路钱。

所以他无聊的时候就会编一两个玩。

等他完成了第二个上面还附带着黄色小花的草环的时候，叶修叼着烟推开门，出现在他面前。

“哦，挺漂亮的呀。”叶修伸出手，“是送给哥的吗？”

于是周泽楷很高兴地把草环给叶修套上。

叶修摸了摸那朵小花：“走吧，吃东西去。走了之后就没那么多海鲜吃了，让我们一次吃个够本——”

周泽楷笑笑，和叶修一起走，走向霸图的码头边最新鲜的摊子。

 

在各色海鲜一盘盘地被端上的时候，叶修端详着周泽楷年轻的脸。

那种奇特的愧疚感再一次袭击了他。

 

对着这么一张耀眼的、白净的、英俊的、带着笑意的、生机勃勃的脸庞，对着这么一个自出生以来就顺风顺水，光是看着就能看出来上天对他的无比眷顾、命运对他的情有独钟的人。

叶修伸出手，将周泽楷放在桌上的修长、带着火硝味道的手握在了手心。

“小周。”叶修说。

 

周泽楷眼睫一颤。

对方的动作太过郑重，好像要说什么……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对于现在的状况他已经很满足，非常满足，他不想改变任何，他情愿时光停留在此一刻。在这海风与炭火燃烧的、香甜鲜美的脂肪与辛辣调料交织的混杂空气中，晴天白日，飞鸟嘶鸣。

他不想听叶修说话。

然而客观世界的运动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周泽楷固然是现今佣兵团第一人，神乎其技的枪王，但是到底还有力有未逮的时刻。

将来他会发现更多。

而开启这个漫长未来的——是他刚刚确定关系不久的恋人，是昨晚还在耳鬓厮磨、甜蜜交缠的恋人。

 

“我觉得你可以少喜欢我一点。”他的恋人用一种温柔的语气说着，“这样，未来你和我不在一起的时候，你不会觉得太累。”

 

周泽楷不知道自己当天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倏然抽出了自己的手，快步离开了那个海滩的。

那是他第一次这样对待叶修。

他理所当然地觉得愤怒，理所当然地觉得痛苦，这愤怒与痛苦显得空穴来风，在愤怒与痛苦之外有更多、更多他无法解读的东西。

 

他走的很快，但是身为神枪手的感官一直从风中捕捉着信息，他知道叶修一直坐在原地没有动，他还闻到了若有若无的叶修常常抽的香烟的味道。

——隔了那么远，在永不止歇的海风中，他依然闻得到。

 

轮回的人来的很快，就在当日午后，事实上他本应该打算告诉叶修这件事情的，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甚至在他给自己一个关于叶修说的话的合理解释出现在脑海之前，在他来得及细细地分析、理性地思考叶修说的每一个词可能出现的误解误会——那些句子的本意——之前，他就跟着轮回的队伍，带着那一颗即将孵化的鸿鹄卵，去往北方。

在路上，振翅飞翔的羽翼中，他拿到了最新的情报，和轮回未来的——可以透露给他的、即将执行的计划。

 

周泽楷用手指触摸着覆盖着教廷特有封印的羊皮纸，眼睛黯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