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辰

*依然唠不出嗑

*本想十月之前写完这篇，貌似没戏……

212

黄少天没跟进去。

叶修一个电话进去叫人送叶秋出来未果，只好亲身去闯龙潭虎穴，黄少天在外面呼呼地吹热风，手游又玩过一轮，看到叶修半背半抱着个人出来。

黄少天按灭手机，过去帮忙。

 

他没见过叶修喝醉，因此看叶秋喝醉还有些好奇。

叶秋一脸迷迷糊糊的，完全没有上次见面时候那种精英派头，此刻竟然穿着和叶修同款的衬衫西裤，看上去……特别双胞胎。

黄少天走在另一边绑着架起叶秋，走到路边，然后自个儿跑去停车场开车。

是一辆看着还挺低调的迈巴赫。

 

彻底醉死过去的人比还有些意识的人起码重了1.5倍。

叶修小胳膊小腿儿都是不是为了扛麻袋锻炼的，因此只好尽力保持叶秋意识不彻底消失，以免两人一起给带着摔路上。

黄少天动作挺快，分分钟就绕了出来，又下车与叶修合力一同把叶秋塞上车，活生生一出现场绑架。

塞进去的时候叶修顺手磕到了叶秋的头，叶秋被疼痛逼的清醒过来，然后眯着眼睛分辨了一下，眼前人。

“你小男友也来了？”叶秋嘀嘀咕咕地说。

叶修无奈：“上车了，睡你的吧。”

 

要说黄少天假装没听清，也没啥可能。

他离叶秋的距离比叶修还近，何况叶秋说话字正腔圆的，除了那点儿京片子风采，可媲美新闻联播了。

 

罪魁祸首在车后座睡的深沉，驾驶座上黄少天与副驾座上叶修两人被他这句醉话撕开了一直以来还算平静的气氛。

黄少天心里百味陈杂。

叶修居然就已经告诉家人了？

——当初说好的死不承认呢！虽然自己也没资格这么问，毕竟队长也知道了……

但是这不一样啊！

……叶修。

居然……

那当初为什么要提分手？

叶修这个混蛋——被嘉世逼退役了还能卷土重来再搞事，搅风搅雨的……我靠下个赛季冠军一定属于蓝雨！散人到底是留兴欣了还是怎样？有继承人吗？哎反正肯定都不如老叶厉害，等等……

 

明明可以不分手的。

 

叶修也有点儿一言难尽的意思。

怎么解释啊？

黄少天你倒是……你倒是问一下！

 

“少天啊……”叶修说，鼓起勇气打破这一片叫人难堪的平静，“别听叶秋胡说，他醉傻了。”

黄少天：“……”

黄少天心想你是不是当我傻。我要是有个哥我也不可能见到我哥的朋友就开口说小男友啊！

叶修说：“他知道我们……嗯，分手了。”

黄少天想：卧槽。进度飞起。对了，叶修之前说床还没铺好就被赶出来，会不会……会不会是因为出柜？毕竟他说过会和家里出柜来着……那世邀赛打完了他就要没地儿住了吧？哦，也不一定，现在去的好像就是其他房子……

叶修道：“总之你别在意……”

黄少天：“哦……”

 

213

到了地方，叶修把叶秋糊醒，叶秋迷瞪瞪的。黄少天不敢再向前凑了，万一叶秋又说出什么——虽然不知道他还能说出什么——那就……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们住高层，二十一，费尽心力给抱进电梯之后，大概是因为失重感弄的叶秋不太舒服，他开始嘟嘟囔囔的。

黄少天缩在电梯一角，装透明。

叶秋道：“……混账哥哥。”

叶修一边慢慢拍着叶秋的背，一边回嘴：“笨蛋弟弟。”

黄少天：“……”

叶秋听了没啥动静，只是挂在叶修身上。

叶修有点嫌弃：“重死了。”

手倒扶的稳稳的。

 

电梯到了，黄少天负责按住开门键，叶修一个用力把叶秋抱起来扛到门口，然后给架门边，开始摸钥匙开门。

黄少天跟在屁股后面，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进门后叶修踹掉自己鞋子，一路抱着叶秋回房间，黄少天默默关门，然后跟着进去。

这屋子还挺大。

这是黄少天的第一想法。

后来再看，发现不是因为真大，而是因为空。

他在只有沙发茶几——连个植物都没——的客厅转了一圈，又走去叶修刚刚进去的房间边。

房门大开，叶修正在扒叶秋衣服。

皮带已经被抽了丢到一边，空调也被打开。扒完了衣服裤子，叶修麻利地把叶秋塞进了被子里。

叶修呼了口气，额头上都冒了层汗。

“今晚真麻烦你了。”叶修说，“回头请你吃饭，敲叶秋买单。”

黄少天：“……”

叶修关了房门，对黄少天笑了下，“家里没烧水，不过冰箱里有饮料，这回可不能说我只用榨菜招待你了啊——”

他手机震了下。

“你队长来催我们了。”

 

这个房子是真的很空。

像个样板间，或者是国内电视剧的家庭布景。

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没有乱丢的衣服，四处挂的毛巾，拆开的包装袋，随手搁置的剪刀或者水杯。

连垃圾桶都是空的。

 

“你和你家队长解释下哈。我给叶秋染的一身酒气，去换个衣服……等我几分钟。”

 

黄少天翻开手机和喻文州微信。

我：老叶让我和你说我们晚点到！现在还在他家，接到人了，估计过去还得一会儿吧，你知道我对B市不熟

我：你们开始训练了吗？缺个治疗能让谁顶上？

队长：没开始，刚刚坐上车

队长：今天叶神好像很累？

队长：刚刚王队说了，叶神昨晚没怎么睡

我：啊？？？

我：我靠怪不得他今天一副肾虚过头的样子

我：我劝不动他的啊！

我：哎他去换衣服了，估计一会儿我们就要出发了

队长：嗯

 

叶修换衣服速度挺快，而且换上的又是一件衬衫。

黄少天坐在沙发上等他，听到开门声抬头一看：“穿衬衫累不累啊？”

叶修：“哦，也对。”

他也是不太喜欢这么修身的衬衫的，到底不如T恤活动自如。

黄少天听到叶修镇定自如地回答，说着明显大脑已经断开链接的话，只想：“……”

看来他是真的累惨了。

客厅里灯光明亮，黄少天一直不太敢在叶修清醒的时候认真看对方，此刻出于担忧，终于直视。

超过三秒，谁都没说话。

 

世人常有矫揉造作者，或者忽悠死人不偿命者，大放厥词，妄言爱情。

对视超过三秒，不是尴尬飞起，就是有♂戏。

 

“我去换T恤。你再等我一下吧，晚上没吃什么吧？抽屉里应该放了些饼干，你自己拿。”

叶修说完，转身想走。

黄少天想，我要和叶修道歉。

他兀自按着自己的心口，意识到这会儿自己只想把叶修绑在床上，好让他睡个昏天黑地，而不是顶着疲惫到不停放空又逼迫自我强聚精神的大脑，与他客套。

 

214

“老叶……对不起。”黄少天小声说。

叶修倒吸一口冷气，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手给扭了？”

 

“我不甘心。”黄少天说。

叶修只当他在说队伍和阵容的事情，一边解扣子一边说：“这一场就是目前的阵容看来比较合适，虽然有你队长在，你们的配合也是顶尖的，但是对手毕竟就……而且你出单人的话，对那个枪炮师拿分也稳……”

黄少天打断他：“我不是说那个。”

叶修无话可说，手指顿在最后几颗扣子，干巴巴地：“哦。”

黄少天又开始犹豫，不知道这话应该怎么说，直接表白吗？——他确实开始喜欢叶修，他终于明白过来，却不知道如何发言，才是正确。但是叶修已经与他分手，是叶修提的。那叶修还喜欢他吗？

黄少天不确信。

他应该问出口，叶修会回答他。可是他心底生出了畏惧。

像是拖延症晚期患者，能多活得片刻，便赚了片刻。

这种不安骤然抓住了黄少天的心脏，他朦朦胧胧间似乎懂得了叶修当初可能有的感受。

 

他踟蹰道：“我不太甘心，只被你当朋友。”

 

叶修不知道能说什么。

哦，是吗？

嗯，这样啊。

好吧，那……那你想怎么样呢？

叶修看了他一眼，将最后几颗扣子解开，开始思索自己的T恤究竟有没有放在衣柜里，还是塞在了行李箱。

这是要吃霸王餐啊！

叶修想着。

只想享受权利，不愿履行义务。

那就这样吧。

“好啊。”叶修笑笑，斟酌地回答，“……没问题。”

 

叶修转过身去，翻衣柜。

T恤可能在里面，也可能不在。叶修懒得想，没脑子想，没心思想。他想让黄少天走出这个房间，让他能独处片刻。

他迫切地需求那独处的片刻，让他在安静之中攫取重新整理与面对的勇气。

可能是太累了。他的自动恢复功能被压制到了最低。他需要一个安全区，一个带着回血buff的地方。

 

“……老叶？”

黄少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近了，这句话响在耳边。

叶修猛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立刻转了回去。

那一眼里充满里难以抑制的痛苦与狼狈，像是孤狼，淋漓满身鲜血，也要撑着，不肯露出伤口来。

 

黄少天觉得自己的心脏缩成一团。

叶修为什么这个反应？

黄少天伸出手，抓住叶修的胳膊。

他死死地盯着叶修。

为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

黄少天急急开口：“老叶，叶修……叶修！”

他没法再去想之前的犹豫纠结，一股动力驱使着他。

“叶修， 对不起……如果你不喜欢我了，我们继续做朋友，好不好？”

黄少天说着，忽然感到了深切的难过。

这个假设让他难以接受。

 

“没事。”叶修回答，“我只是有点累。”

黄少天讷讷。

他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

直觉告诉他问题没有解决，一切都没有答案，可是他不知道问题在哪里。

 

不管了。

黄少天抓着叶修。

叶修没否认，没拒绝，那就是喜欢！那就是没问题，那就是——那就是继续交往了！

他把叶修拉出来，直接凑了过去。

 

他动作太急，好像是怕叶修会躲闪似的，比起亲吻，更像是用嘴去撞对方。

被磕疼了的同时，黄少天非常出戏地意识到，这大概是他与叶修之间的第二个吻。

而且都是他主动的。

叶修惊讶的表情挂在脸上。

这让黄少天感到些许安慰，值回票价了起码——

“老叶我喜欢你。”黄少天稍稍离开了叶修的嘴唇，低声说，“不管你还喜不喜欢我……我喜欢你。”

 

叶修静静地看着他。

“我觉得我可能困糊涂了……”他最后说，“怎么有种神展开的感觉……”

黄少天：“……………………………………”

叶修转开了会儿视线，又转回来：“少天，如果你只是……”

他这么说着，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又好像只是在组织语言。

“只是想我像原来一样对你的话，只需要开口就是了，不需要……不需要这样。我不是想用这件事使你不习惯然后屈从——”

“你是不是傻！”

黄少天说出这句话，竟然有点诡异的快感。一个任怼不还手的叶修，我靠，值得铭记，人生的里程碑。

“我说喜欢就是喜欢！”

他说完，再度上前。

这次他速度慢了许多，总算不像是世纪灾难了。

 

叶修的唇很软。

但是有点儿干燥起皮。大概是天气太干燥，又没有好好休息的锅。

黄少天想着，伸出舌头舔了舔。

 

叶修断线的大脑此刻有负他过去得到的一切荣誉。

一个擅长借力打力、随机应变的战术大师，此刻无所适从，只好和智障机器人一样，闷头向前走。

“嗯。”叶修说，“不早了，换个衣服，今晚还要继续训练。”

黄少天不可思议道：“你就和我说这个？”

叶修顿了下。

那说什么？训练时间不多了，就今天一晚，明天早上做了常规训练后，下午就给整个国家队放松着玩，晚饭后就要赶往首都机场，之后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下飞机后大半天都得用来调整时差，比赛之前只有两天不到的调整时间——

“我靠！”黄少天气愤，“我告白了诶？我告白了啊！你就不该好好回一句话吗！”

“呃……我也喜欢你？”

“那个上扬的语调是怎么回事！”

叶修苦笑：“少天，我是真……一年多前你还是个百分百纯直男吧。”

黄少天：“……”

黄少天：“已经弯了。”

他看着叶修，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弯成蚊香了。我根本就无法忍受你和别人聊的开心却不看我的样子。我——我也不愿意接受你可能会和别人在一起的事实。我想是第一个知道关于你事情的人，想了解关于你的一切，比任何人离你都近，想让你一直看着我，能理直气壮的和你呆在一起——”

 

喜悦感来的太迟钝。

叶修从没想到自己会有得到回应的一天，以至于所有脑内的预演都成了废品，向来善言辞的他，竟然也进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

照理看这会儿他也应该剖白情绪，以作回应，但是这感情压的太久，如葡萄发酵又沉酿于地窖，放着放着就过了赏味期。

芳香变质，再倾倒出来请人品尝，只会显得落魄。

 

最后他只能说：“黄少天，我很爱你。”

 

便如交浅言深，与三岁稚童言说人生至理。

驴头不对马嘴，叫双方都觉得尴尬。

 

但是叶修此时已经无路可走，无话可说，他的心被黄少天的话切开，里面只有这一句话。

黄少天，我很爱你。

 

215

叶修抱着保温杯，杯子里半杯是茶叶，半杯是水。

浓的不得了。

 

叶秋在公寓底下停了两辆车，一辆常用的保时捷，一辆不常用的迈巴赫。

从这儿开去集训中心，顺利不堵车的话二十分钟，堵车的话——毕竟大帝都是个半夜三点都能在西三环堵俩小时的地儿，还真不好说。

叶修开玩笑问要不干脆开车去好了，方便，黄少天点头应承：“你刚好能在车上睡会儿。”

 

奈何今天车开的太顺，好似整个B市交通吃了肠道清颗粒。叶修想打盹浅眠片刻，才闭了会儿眼，就到了。

大悲大喜向来耗费精力，这闭眼的片刻堪堪补回了之前的消耗，困倦依旧缠身。

一下车他就开始疯狂灌绿茶，等电梯的过程里就像是十年老电脑缓缓开机，踏入训练室的时候又精神抖擞了。

 

等待治疗就位的过程中，在场的十二个人已经杀了一局。

6V6团战，弃疗暴力队vs强控带奶队。

此时正是收官阶段，索克萨尔石不转唐三打都活着，对面还剩下一枪穿云沐雨橙风与风城烟雨。

血量分别为26%、34%、21%，与18%、16%、7%。

 

大局已定。

 

黄少天在他耳边说着：“好悬啊这个节奏，张新杰剩余血量也太高了吧，不过既然现在3V3带治疗还有血量优势，我靠他蓝也挺够，没得看了。”

叶修说：“小肖不怎么打快节奏一波流，何况对面还是也精于计算的文州和新杰，只要稍微拖一拖，优势面只会越来越大。不过控场系的伤害到底偏向于全面削血，小周总有翻盘机会，能这么稳的打压下来，其实还不错了。”

 

说话间叶修把半杯子茶水灌干净了，眼神亮的可怕。

像是在燃烧一样。

 

216

第二天早上的常规训练叶修一大早就出现，但是没训练，把U盘给了喻队长之后又走了。午餐时候又神出鬼没地出现，好像就是单纯为了来蹭一顿集训中心的食堂似的。

下午的空白时间大多数人都有了安排，老王同志中午饭都没吃就直接回家去了，听说是两位太上有召。少年零食团打算组团去超市屯粮，俩姑娘携手去买机场护肤套装。

黄少天早就答应了要进入少年零食团，但是事到临头忽然想反悔。

 

昨晚打完团战之后众人该休息的休息，黄少天暗搓搓地借着和叶修打嘴炮在训练室里拖延着，直到喻文州不明意义的一瞥，讪讪地尬在一边。

“你今晚要好好休息啊！你看你这眼睛，光瞪着，都没神不聚焦了。”

喻文州走了之后黄少天又活了过来，绕在叶修边上说话。

叶修确实困的一比，但是半杯浓茶多提神啊，何况他还得收拾好了东西回去，黄少天看他困成狗，自告奋勇送他回家，恰好撞见叶秋半夜被渴醒出来摸水喝。

 

回忆到这里黄少天强硬地止住了大脑继续动作，把注意力放在吃的差不多的午餐上。

那边少年零食团正在雄心勃勃地挑超市——大型mall的铺货都是有特色的，不过海关那里会卡掉一批零食——不过说来说去，主要是因为没安排略无聊，找点事儿干。

叶修土著身份已经被曝光彻底，在被喊到让出主意的时候，呵呵一笑：“组团出门不怕被发现啊？”

这还真是个大问题。

一两个人，稍微遮掩一下，低调行事，到还可以。

一群人，都是经常在广告上刷脸的，热热闹闹地一起出现，就怕搞不出大新闻了。

 

不买买买，下午干啥呢？

睡觉？

飞机上可有足够的时间——

 

喻文州倒是很淡定：“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整理一下资料，省的飞机上看的头晕。”

唐昊孙翔方锐三个人还是决定要买零食。

肖时钦和张新杰跟着喻文州走了。叶修早上送来的U盘是关于D组另外两个队伍的分析——比起瑞典队，另外两个北欧国家的国家队成员保密的期限更长，其中挪威队是两个顶尖队伍组合筛选的，而丹麦队则是和本国队伍一样，优中取优，选手大多来自不同的队伍，因此，分析时候需要筛选、参考的视频资料更多。

他们这段时间的训练都是针对瑞典队进行的，同时展开整个国家队成员之间的磨合。第二轮、第三轮的对手分别是挪威、丹麦，每一场比赛中间间隔四天，这些资料迟早都要用到，此刻第一轮的准备差不多算是完成，自然也要差不多开始深入研究另外两个对手了。

 

找人的时候发现张佳乐早跑了，于是还剩下周泽楷李轩黄少天。

周泽楷表示自己想休息休息。

李轩看向黄少天，黄少天看向叶修。

 

于是叶修把黄少天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