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辰

*总觉着开始带入京片子思维后自个儿也变得贫了

*这子页面的通知有点怪，就见着粉丝数字涨，不告诉我都叫啥是谁……

204

黄少天感到不可置信。

叶修——叶修居然推开了他？推开他就走？

也没有这么做朋友的吧？！

 

他生着闷气爬上楼，连电梯都没坐，爬到的时候又把自己给热出一身薄汗，发现周泽楷已经睡着了。

睡这么早！

作息太健康了吧！

怪不得长那么高！

然而南方人黄少天无法忍耐自己出了汗之后还不能洗澡就要睡觉，于是冲了个战斗澡。

从浴室里出来之后，就和周泽楷幽幽的眼神对上了。

 

黄少天：“……”

 

205

训练第四天。

6V6团队赛训练后第二日早。

距离出发前往苏黎世还有两天。

 

叶修一大早的终于把自个儿的签证拿到手了。他常年不出国，小时候的护照早不知道丢哪儿去了，结果就是整个国家队里就他没护照，身份职位等问题要额外审，走了官方通道才把手续顺利捋下来。

在叶秋“你能不能去考个驾照！”的咆哮声里他施施然下了车，丝毫都不为自己占用弟弟的时间感到羞愧，顺便把煎饼果子的香气全都留在了车里。

 

会议室里，国家队正在复盘。

一场比赛看不出来的事儿如果打了四场还看不出来那这个队伍还是回家全体退役养老吧。

叶修从后门推门进去的时候气氛正凝重，大B市本来干燥的能自燃的空气里都仿佛阴沉到能滴出水来，非常不符合本地特色。

叶修没打算打扰。

他虽然是个领队，还是个替补队员，他能说的都和其他几个人说了。然而场上的事情，终究要上场的人自己解决。

荣耀不是常规体育竞技，打一半时候教练还能吹哨喊停，调整战略。

荣耀就是干干脆脆活着上去死了下来，留到最后的，就是王。

 

然后叶修注意到黄少天打了个哈欠。

——那么困吗？

 

叶修孤零零坐在会议室的最末，离之前的人都有三四排距离。

他睡的少，这会儿脑子放空，血液全都翻涌进胃里去消化那个煎饼果子，因此也愈发困倦。

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众人纷纷走动的走动，上厕所的上厕所，倒水的倒水。黄少天咚地一下砸在了自己手臂上，吓了正朝这边走的喻文州一跳。

于是找叶修的路程半途作废，喻文州关心自家队员去了，叶修迷瞪着眼睛，看到张新杰正抱着什么东西走过来——拉着王杰希一起。

 

所以说在重重叠叠的工作与无尽的训练调整的过程之中，这些片段算是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不多说，一周之前，试问谁能想象张新杰拉着王杰希的场景？

不可能的。

 

在他们离自己还有四五步路的时候，叶修把自己从天马行空的脑洞里拔出来，进入工作状态。

肖时钦也端着水杯坐在边上。

“我们的意思是，这么些时间，练不出来。”肖时钦打了个头，说的挺委婉。

张新杰道：“对瑞典队的比赛，用老组合比较保险。”

叶修笑了下，说：“不怕被研究透套路啦？”

张新杰说：“劣势都是一样的，如果在意套路，那么瑞典队的选择比我们更少。”

 

这几句话奠定了五天后比赛的基调。

那会是一场近乎单纯的碰撞。

 

206

自叶修参与进了训练之后，他们更多地花费时间在团队配合上。

在队各位的单挑能力都是极稳定的，也不求在数日之内能达成什么质的飞跃，因此常规放松，也就更显得团队配合形式险恶。

 

其实也没有那么险恶。

叶修在手指间玩着一根未燃的烟，一天后回过头去看瑞典队视频的时候，觉得国家队的训练有点嗨过头。

但没什么不好。

如猛虎下山，打个十比零，也是很爽的。

 

“差不多了。”叶修拍拍手，“吃个午餐，今天下午有宣传照要拍，都记得吗，不准吃太多啊，肚子鼓着形象多不好，老冯要打电话来喊药药药——对了，一会儿大巴就搁宿舍门口接，约了一点一刻的。”

众人懒散地响应，纷纷关机，叶修照例留到最后，喻文州身为队长也习惯了晚走，他看着叶修扣上笔记本，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来。

“干什么啊？”叶修说，挑着眉毛，一副故意找事的样子。

喻文州说：“没什么。今天下午你也拍么？”

叶修说：“不拍，又不是乒乓球，我只是个领队，有什么好拍的？”

一说起乒乓球，两人同时想起那个乒乓之歌。

 

食堂里黄少天和方锐抢座位，方锐技高一筹，在新好朋友唐昊的帮助下坐稳了。黄少天只恨呼啸为何拆了这俩祸害，还把方锐丢去叶修那里进修高级垃圾话并猥琐学位，于是与不说话的张新杰与周泽楷凑成了一桌。

四人座，三缺一，不是打麻将。

喻文州肖时钦共进午餐快成定番，俩最佳大脑并不担忧边吃饭边讨论战术会消化不良。

所以那个缺的一，本日，被提早了进食时间的叶修给占了。

 

可惜边上还有个张新杰并周泽楷。

黄少天这么想着，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住。

整个食堂闹闹哄哄那么多人，张新杰与周泽楷在不在根本不影响大局。

那为什么可惜？有什么好可惜的？

 

众人吃饱了溜达回去，叶修独自跑门口去等材料了，等完材料全塞包里，又打了几个电话，向回走，找大巴。

大巴上司机发动着车开着空调，司机本人却站在外面，顶着下午一点的烈日吸烟。

烟友啊！

也叼着根烟的叶修慢腾腾地走，看到唐昊孙翔周泽楷苏沐橙一溜儿地下来，纷纷在楼门前止步，好像吸血鬼怕见光，现代空调人类怕七月正午的太阳。

叶修在烈日下对他们招招手，活像个勇士。

 

207

人忙碌到爆炸时候忽然被迫偷个闲那感觉是很空落的。

正如战机失事大多落在了回程阶段而非空中被击落，一件事儿喘气一百口最容易在第九十九口时候给岔了。

 

从位于朝阳区西北边的集训中心开往位于朝阳区东南边的拍摄地，听起来好像就是一个区的事儿，实际上直线距离就是二分之根号二个B市，实际路程基本就等于一个B市。

众人坐在车上，这会儿恰好是午休时间，所有人都昏昏欲睡。

 

一个电话不停的叶修在大巴的最后给颠的午饭也要吐出来。

本国家队内含九个不同队伍的大神，人人都是一根好台柱、大写的摇钱树，每个俱乐部都有自个儿的内部要求要走，也关心这一组宣传照究竟是个什么章程，下赛季能不能利用这个多拉拉风，换算成经济利益。

叶修叶领队，脑门上刻着全权负责几个大字，上述文段里一大半的责任与一小半的事务都跟着全权负责四个大字一起堆他身上。

 

四十五分钟后大巴到位，众人陆陆续续下车，叶修理了理衬衫与裤子，摸着摸着发现耳机掉了一只。

蓝牙耳机就这点不好。

没线牵着，和哈士奇似的，撒手没。

叶修半蹲在地上找了会儿，没找着，时间有限，只好放弃。

 

拍照这事儿不太难。

本国家队除了仿佛不用拍照的叶修之外全都有足量的卖脸经验，俱乐部早就着人送来了贯穿的西装套——这都是谈来的福利。

毕竟本国竞技赛事的制服，总是，充满了西红柿炒蛋的特点。

 

荣耀目前走的还是俱乐部模式，经费盈亏全都自理，队伍本身拥有不小话语权。又有世邀赛内部人员叶修各种给通融，才算设计了一套不错的制服量身定做。为了这套衣服，工期限制，宣传片拍摄才被卡在了飞走之前一天。

 

总之各种心酸不易，随便列两条，都是为了展示在国家队英俊帅气潇洒美貌背后的工作者叶领队的贡献。

 

化妆间。

两位女选手被重点照顾，一到位就被弄湿了头发速度开始造型的前期工作。剩下的男选手们该修眉毛修头发的修，扑粉底上遮瑕的上，另一个屋子的工作人员们最后检查了一遍西装的边边角角，电熨斗冒着烟气，誓要把每一条线都烫成最尖锐的平铺直叙。

轮回爸爸财大气粗，更是持有联盟之脸，本化妆间内半数工作人员全都是轮回给报的销，就怕叶修手头一个钱款不足，把联盟之脸给泯然众人了。

叶修对此只能表示：小周，你俱乐部对你的脸信心不太够啊？说好的哪怕是大晚上夜路里从下巴打光也能把一个团的孤魂野鬼帅去轮回呢？

周泽楷抿着唇笑了下。

 

“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有问题的，有建议的——”叶修示意身边自己手底下小组之一专门负责外交的姑娘，“都交给她，不行的再来找我，我和他们谈。”

 

真正进入到拍摄状态之后叶修就能闲一会儿了，他没什么看他们拍摄的心思，苏沐橙和楚云秀的造型正在收尾，一头发型看着自然随意实则花团锦簇处处是门道，叶修半眯着眼语气真诚地赞叹，夸的俩姑娘笑个不停，才去隔壁换衣服。

然后这个化妆间就静了下来。

叶修坐在这样的宁静里，翻出手机，打开微信。

微信群他是全屏蔽的，否则光是消息提示震动就足以叫他天天得带仨两万毫安的充电宝。

 

他手机买的晚，却已经有了好多好多个群。

家人群，同辈亲戚群，兴欣群，国家队群，职业选手群，退役选手群，朋友群1，朋友群2，工作群1，工作群2，工作群3。

加完这些群叶修总算知道为什么感觉近年来QQ群仿佛日渐沉寂了。

感情都换地儿刷。

 

国家队群进入了一波波的吐槽与插科打诨中，还有不少偷拍图片耗费流量，叶修翻着翻着顺手打开了与黄少天的聊天记录。

是一片令人心惊的空白。

 

208

第一个回到化妆室的是周泽楷。

小周同志的腼腆羞涩与内向天生，后天拗不过来，慢热的很，整个国家队里他统共就认识一个孙翔，但也才认识一年。

孙翔小同志虽然傲气，但是撇开那些之后，私底下性格倒也算单纯。这种男孩日常好相处，已经和大多数人打成一片。

 

于是周泽楷撞见了在沙发上蜷缩着瞌睡的叶修。

睡的很沉。

周泽楷开门的动作不算大但也不小，正常睡着的人都容易被惊醒，但是叶修还在睡着。

周泽楷站在原地有点手足无措，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面前睡着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而内向人的私密空间更加脆弱狭小。

在房间另一端沙发上睡着的叶修让房间这一端的醒着的周泽楷觉得压力山大。

最终周泽楷选择了附近的凳子坐下，默默打开了手机。

 

第二个进来的是王杰希。

整个训练期间叶修就没怎么放他们出门浪，王大眼忝居地主之位，除了当了趟吃饭的司机外半点儿责任没尽到。王杰希那动静也是不小，终于将叶修的神经弹了一弹，叫他从沙发上睁开了眼。

“困成这样了？”王杰希说。

与周泽楷这种又内向又是第五赛季生的不同，第三赛季的王杰希恰恰碰着叶秋率领的嘉世王朝的辉煌，他飞蛾扑火，用整个荣耀铭记至今的魔术师的姿态撞了过去，头破血流，才成为朋友。

“啊，是有点累。”叶修说着，揉了揉额头，“昨晚苏黎世官方那边闹幺蛾子，后来就没怎么睡……”

时间太紧，破事儿就多。

王杰希也知道。

他不对此发表什么评论。在这方面他与叶修是极其相似的人，一旦承诺了入心了就刀山火海孤注一掷地去做，副作用是什么？不care的。

 

王杰希进来之后人就淅淅沥沥地都进来了，黄少天与李轩喻文州一起蹦哒着聊天，苏沐橙被逗到快站不稳，楚云秀笑吟吟地扶着。

于是叶修也跟着笑了笑，清醒的不像是一个刚刚从沉到没有梦的睡眠中醒来的人。

 

209

一切顺利，外交小姑娘年纪不大，脾气外柔内刚，干起事儿来漂亮的很。

叶修夸完了人就给她提早下班了，于是小姑娘瞬间从工作状态解放，好歹顾忌着眼前又是偶像又是Boss，挂着甜美的微笑约朋友饭局——顺带分享偷拍照片去了。

这边卸妆换衣服，叶修又有电话，走出去一个人接。

 

身后一队人依然对此啧啧称奇，纷纷询问。

Where is the 不食人间烟火活在三千年之前的 XiuYe？

黄少天听到这个形容词，乍然之间觉得有点耳熟，转念一想不正是昨晚自己用来形容韩文清张新杰的？

有好像在许久许久之前，叶修也是同等待遇。

他从脑子里扒了扒，终于扒出来几年前时候叶修形象在他脑子里留下的剪影。

 

对比出奇迹。

叶修在黄少天心里彻底落进滚滚红尘。

 

叶修推开门。

“都收拾好没？差不多准备走了啊，回头还放司机师傅吃饭呢。别一堵就堵俩小时在路上。”

他一半袖子卷起，一半放下，搜罗着充电宝。

苏沐橙掏出粉红小猪形状的充电宝，于是叶修就捧着这只小猪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今晚去吃顿好的——谁请客？明晚可就要飞了啊！大眼儿——”

王杰希摇摇手机：“成吧。”

 

黄少天忽然意识到。

爱情到底是凡人的事儿。

 

210

大巴上，国家队众人正在操着半生不熟的奇葩语调chinglsih互相对话，起码要学会“help”“Couldyou please contact the Chinese embassy? My name is xxx”之类的常规求救语，以及酒店、比赛中心等地的名字。

苏沐橙正经高中毕业成绩好，打了好几年比赛也没完全落下英语，虽然不知道其中到底有没有美剧英剧与AO3的功劳，但此刻骤然成了众人的大腿。

王杰希虽然是B市大地主，玩的还是魔道学者，浑身上下充满了霍格沃兹斯莱特林风采，偏生英语吧，不太好——为啥要学那鸟语？对此，大仙王不屑一顾。

 

为什么都是英语呢？

毕竟众人都经历过义务教育，起码还有点基础。

 

大巴在叽叽喳喳之中停在目的地附近，天还大亮，黄少天站起来又被刹车撞的坐下，忽然脚上仿佛踩到什么似的嘎吱一声。

他弯腰，捡起那个已经成为碎片的蓝牙耳机。

 

叶修好像之前在找。

 

大巴停稳了。黄少天还愣愣地坐在原地捏着这个碎的电线都乱跑的耳机残骸，直到坐在最后的叶修走到他边上，笑了句：“原来掉这儿了。”

黄少天说：“我给你买对新的？”

叶修道：“不用。多大点事儿。再说了，我出门可比你们方便。”

黄少天点点头：“哦。对。”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黄少天冷不丁想起那会儿在乌镇玩，他们走半路上时候，他弄掉了叶修买的一条方巾——给苏沐橙带的礼物，叶修胡搅蛮缠大半天，非得要他捡根竹竿把那条方巾从河里捞起来。最后两个人走回了原来那家店，又买了几条。

 

黄少天站起来，跟在叶修后面，下车。

他看着叶修的后脑勺，忽然觉得，自己真的不喜欢朋友时期的相处待遇。

 

211

吃吃喝喝乃人生大事。

这句话G市人民贯彻的最好，什么都敢尝一尝。

到地儿后依然是俩本地人先看的菜单，叶修点了几个，转交给王杰希，王杰希一看就说：“还挺会吃的？”

苏沐橙和叶修一起笑。

泡面王叶修。

“哪儿能啊。”叶修说，“不就这么几个菜？”

 

隐隐意识到自己想法的黄少天此刻看啥都不顺眼。

同为B市人的王杰希不顺眼。

叶修的妹妹苏沐橙也不顺眼。

 

可完蛋了。

黄少天一边夹着那大铁盆子里的烧驴肉，一边想，我还喜欢过苏沐橙呢。

 

吃到一半叶修又来了电话，俨然一副神级大现充态度，绕着边儿走出包厢。黄少天眼力一级，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打头俨然是个“秦”。

黄少天想都没想忽然站起来。

叶修给惊了一下。

幸好这包厢够大，没撞着。

“小心点儿哈。”叶修说，“去洗手间啊？”

他就那么随口一聊。

黄少天说：“对啊去，你手机响好久了吧，还不接不怕对方挂了吗？”

“哪儿能啊，挂了再打回去呗。”叶修说着。

离开了包厢，两人分道扬镳，黄少天终于凭借自己多年听声辨位练出来的耳力，听到了叶修说的第一句话。

“记得……哦，叶秋咋了啊？”

危机感无来由地摄住黄少天。

 

以前，还在网游里抢Boss的时候，黄少天就是个风格已经粗糙成型的机会主义者了。

机会主义者，不仅仅要懂得把握机会、利用机会，还要懂得制造机会。

 

“你弟酒量和你一样啊？”黄少天问。

他俩正坐在出租车上，开启拯救叶秋行动。

“毕竟一个基因。”叶修说，露出无奈神色，“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那边什么情况，但是我们对自个儿酒量挺清楚的，一般都不喝……也没什么场合非喝不可。”

“哦。”黄少天点头，“我也认识个人不能喝酒，所以谎称是酒精过敏，还真闹着进了回医院——其实他是猕猴桃毛过敏，那天觉得自己躲不过去了，干脆路上买了个猕猴桃用纸包好塞包里，回头喝了口酒，顺手抽纸出来擦脸，当天晚上就进了医院，一桌子的人都惊呆了卧槽哈哈哈。”

叶秋用什么借口，叶修是不知道。

不过他还真有点好奇。

什么场合，一干狐朋狗友都没法用，非得一个电话call了才回B市没几天的亲哥哥？

“一会儿把人往哪儿塞啊？有地址不？我得开app搜个行车路线图。”黄少天又问。

“搁我那儿吧。”叶修琢磨，“否则打电话给司机直接塞回家也行啊……”

黄少天忍了忍，没忍住：“卧槽你家还有司机呢？？”

叶修：“……”

开车的大爷听了，笑着说：“现在不是有什么代驾服务么？还有专车，直接一路的能给人撑回去。”

黄少天：“哦……也是，不过我还没用过。好用吗？要是醉的开不了门怎么办？那不就要在家门口睡一夜了？”

“哪儿能呐！”大爷说，“真内睡死过且了，不得去掉个水啊？躺一宿就能肺炎。”